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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台积电

文 | 王新喜

失去华为之后，台积电事实上就已经逐步陷入一个从能制衡别人到被别人架空的陷阱，但台积电对此并不自知。而从目前台积电大幅遭遇砍单、原属于台积电的客户订单流向英特尔的情况来看，这种架空正在逐步成为现实。

台积电所拥有的“议价权”，从失去华为开始就失去了

在中国古代，皇帝想要稳固皇权，往往不会任由一方权臣独大，他会让两大权利集团争斗，用一方制衡另一方，不会轻易让一方垮掉，这样皇权才会稳固。如果一大权臣集团走入独大的境况，那么要么皇权被削弱，要么权臣离倒塌的命运就不远了。

放在台积电身上，迎合美国禁令，限制向台积电出货就是这样一个转折点。

在过去同时拥有华为与苹果两大头部客户的时候，台积电在高端芯片制造市场，拥有最大的话语权。彼时2019年~2020年前后的华为如日中天，2019年，华为手机全年以2.4亿台的销量，17.6%的市场份额超过苹果，成为全球第二，距离三星的市场份额也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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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华为的巨大出货量给台积电带来了庞大的订单，为台积电贡献了15%的收入，仅次于苹果，也与苹果形成竞争与制衡关系。

如果华为当时的增长势头不被打断，在高端市场或将对苹果形成强大的压力，一方面会蚕食苹果在高端市场的份额，一方面会把高端市场的蛋糕做大。华为的庞大增量与潜力将给台积电带来强劲与稳定的利润。

由于华为麒麟芯片与苹果的A系列芯片订单都要给台积电生产制造，台积电高端市场芯片的订单盘子也在变大，两大头部的竞争，台积电它不用担心或依赖任何一方，也拥有最大的议价权与主导权。

无论是高通、苹果、华为都要依赖台积电先进制程工艺，这几大客户又是竞争关系。台积电基于供求需求，如果提出涨价要求，这些客户也只能接受。

但是由于美国的原因使得华为与台积电被迫终止合作，台积电被限制为华为生产麒麟芯片，台积电陷入到一个高度依赖苹果等美国客户的境况。从今天来看，台积电主要的一众高端市场客户，几乎全来自美国：苹果，高通、英伟达、AMD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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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价权回到苹果高通英特尔这边

台积电刘德音早前表示，失去华为的千亿订单并不会对台积电的营收造成影响，空出的产能会被其他客户迅速补上。

但如今事情走向并不如台积电预期。在过去，由于在高端芯片市场，有华为的强势竞争，苹果高通们不敢懈怠，在在先进制程方面，彼此都在提升产品性能与工艺标准，争夺高端市场份额，在强势的竞争压力下，高通苹果不敢懈怠，这种市场竞争也会提前将制程推向3nm。

但现在由于华为在高端市场的竞争没有了，台积电的客户就是苹果高通等几个头部大厂，没有华为等强势竞争对手制衡，苹果高通对于先进制程的标准与升级幅度也开始放缓。

因为竞争对手的淡出，无需这么快升级，高端市场依然稳稳拿在他们手中。而芯片制程越先进，付出的研发投入开支也要大幅提升，这对利润形成极大的侵蚀，由于无需这么快升级也能赚钱，那么先进制程工艺升级就不是一件迫不及待的事儿。

这也是为何从台积电到三星，都已具备了量产3nm工艺的实力，但这些大客户都兴趣不大，并觉得成本太高。

因此，直到苹果今年突然取消了台积电3nm制程之后，台积电才发现自己失算了，台积电自以为有更先进的制程工艺之后，苹果高通们就肯定会用。但没有想到，用不用，是他们说了算，而非台积电说了算。

因此，没有了华为等潜在大客户的订单制衡之后，议价权又回到了苹果高通这头。

加之当前显卡崩盘、智能手机、PC数码等需求放缓，消费者对价格敏感度变高，苹果等大厂正在严控元器件的成本，降低对芯片制程的需求。

大客户砍单五成，订单流向了英特尔

从目前的最新消息来看，由于3nm制程大客户临时取消订单，台积电因而大砍订单，最多高达四、五成。今年来，台积电缩减开支计划，已经两次下调了今年的资本开支，每次下调的幅度超过了40亿美元，并且还宣布关停部分EUV光刻机。

具体是哪个客户砍掉台积电5成订单暂时还没有明确的说法，但对台积电的打击颇大，毕竟3nm工艺是花了200亿美元投资建成的，是否能收回投资成本，现在还很难说说。

3nm砍单之后，紧接着就轮到了成熟工艺5纳米也遭到客户砍单，消息称，台积电的十大客户均减少了订单。

由于订单的大幅减少，台积电开始关停4台光刻机，减少投资，开始鼓励员工休假，进入恶性循环。

而台积电被砍单，业内认为是消费电子需求萎缩导致的，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台积电的客户订单正在被英特尔抢夺了很大一部分。

这从英特尔发布的2022年第三季度财报上可以知道，根据其会上相关负责人透露：其公司已经签订了7家客户，都是全球TOP10芯片设计厂商。目前已知的客户包含了英伟达、联发科、瑞昱，其余四家是谁，英特尔并未透露。

不过，根据知名分析网站eenewseurope的分析，剩余四个客户可能是：高通、博通、Marvell和Cirrus Logic。

也就是说，台积电遭遇砍单之后，英特尔却收到了更多的订单，英特尔拿到的7家大客户订单，除了有台积电的5家前十大客户，还有两家客户同样是世界Top10的半导体巨头。

也就是说，原本属于台积电的五大客户，在台积电这边砍单之后，同时又在英特尔下单，这意味着台积电被砍掉的订单，实际上是被分流去了英特尔。

原因不难理解，如上所述，台积电的客户基本上都是美企，而美国目前的芯片战略是做大做强本土芯片产业，从目前来看，台积电被分流的订单客户，也基本属于美国以及全球TOP10芯片厂商，并且总部都位于美国本土，他们签订跟英特尔的代工合作其实本身就是配合美国芯片产业大战略需要。

而当前英特尔也已对外透露，其1.8A工艺已经有工厂流片，该工艺对标的就是台积电的3纳米工艺。英特尔代工服务总裁 Randhir Thakur 早前也表示：英特尔的目标是在本 20 年代结束前成为全球第二大代工企业。

对于台积电来说，越依赖美国客户，就越不能随意拒绝其要求，包括台积电在当前情况下，也在应邀去美国建厂，据消息称，台积电斥资120亿美元在美国亚利桑那州设立芯片厂，并将在12月上旬举行移机典礼。

而美国邀请台积电去美国本土建厂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扶持美国的芯片制造业供应链，但对于台积电而言，美国高昂的投入成本或也将进一步拉低其营收利润水平。

但由于对美国客户的依赖，台积电也不敢轻易拒绝美国的要求，从当前的种种动向来看，台积电正在陷入愈来愈被动也越来越危险的境况。

美国四方芯片联盟，进一步削弱日韩与台积电

事实上，在架空台积电的路上，美国还有一着棋，就是美国主导的芯片四方联盟。美国希望利用该联盟控制韩国，以及中国台湾地区的芯片产能和原材料供应，进而削弱中国大陆半导体芯片的快速发展。

因为美国的芯片限制，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美国本土芯片产业的壮大，是一种美国优先的战略，无论是台积电还是日韩芯片业过于强大，都不利于美国本土芯片做大。

事实上，美国的这种目的，日韩不可能看不出来看，从芯片四方联盟的现状来看，日韩都不愿配合，尤其是韩国。

早前英媒发文指出，韩国是该联盟潜在成员中最不情愿的一方，韩国担心该倡议会影响一些大型芯片公司间的竞争平衡。韩国一些人还担心，华盛顿可能利用该倡议给本国企业如英特尔等带去竞争优势。如果对美国的条件照单全收，韩国对华贸易投资将大幅受挫。

正如韩媒直言，美国主导的芯片四方联盟表面在围堵中国芯片，但实际上在削弱台积电与三星，加强对日韩以及中国台湾台积电在原材料、设备、代工等方面的制约，帮助推动英特尔的崛起。

毕竟，从美国的大战略动向与思路来看，美国正在强化其本土芯片产业，扶持其本土公司或者联手日韩企业，限制台积电的进一步发展，这正在成为一种微妙的角力诉求。毕竟，美国不愿意在芯片先进制程工艺这样一个非常关键的环节受制于一家远在本土之外的企业手里，尽管这家企业，一直以来与美国的科技巨头捆绑很深。

台媒也多次强调，台积电在内的芯片厂商若过度配合美国，也可能面临技术外流、丧失芯片制造龙头优势的风险。

但事实上，这种风险已经造成，从失去华为开始，台积电就陷入到了一个被动失去市场主导权的“陷阱”之中，台积电是一家注重技术优先性的企业，台积电过去一直认为，只要在技术上实现领先，那么自己就无可取代，就能处于不败之地。

但事实上，有时候是市场决定技术，尤其是当市场遭遇大国博弈被限制而产品高度依赖其中一方的时候，拥有市场需求的一方往往占据了更大的主动权。

这可能是台积电所没有预料到的，从今年7月，传出苹果、英伟达、AMD等核心客户开始纷纷削减台积电订单开始，台积电的下坡路就开始呈现，愈来愈意识到了自己的被动处境。

当美国的大客户加大砍单幅度，并逐步将订单需求转移给到美国本土厂商的时候，台积电如何拿回失去的客户？如何确保自身的营收不要大幅下滑可能成为当前台积电最担心的事儿。

毕竟，台积电的先进制程是依赖于市场需求与庞大利润来维持研发优势的，当市场客户订单萎缩、利润大幅下滑，台积电是否还有足够的动力与研发投入来持续攻克更加先进的制程工艺？而如果无法维持芯片制程工艺优势，台积电未来又如何维持它的竞争优势？

从今天来看，从大客户砍单（减少订单量）、四方联盟限制（限制台积电的市场客户局限在美国几个大客户手中）、邀请台积电赴美建厂（培育美国本土芯片制造供应链、拉高台积电建厂成本投入）、将订单转移英特尔（分流订单，扶持本土厂商崛起），台积电正在一步步被美国架空，从目前的情况以及未来的趋势来看，台积电最坏的时刻可能还没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