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31 18: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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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网《财经连环话》出品
文 | 凤凰网财经 张沃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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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率先跟华尔街掐起架的竟是印度。
1月24日，华尔街知名做空机构兴登堡研究发布近100页的长篇报告，大棒直砸印度首富阿达尼。
兴登堡方面称“17.8万亿印度卢比（2180亿美元）规模的阿达尼集团进行了厚颜无耻的股票操纵和财务诈骗计划”、“在过去几十年里肆无忌惮地进行股票操纵和会计欺诈”。
在消息放出的孟买证券市场当日下午，阿达尼集团控制的7家上市公司股价平均跌幅达4.6%，兴登堡这一棒，让阿达尼的身家在一周之内大泄480亿美元，又世界第二富豪跌至第八。
直至昨日，阿达尼才终于向空头回以一份413页的超长报告，抨击“这不仅仅是对任何特定公司的毫无根据的攻击，而且是对印度、印度机构的独立性、诚信和质量，以及印度增长故事和雄心的蓄意攻击。”
而这场大战，阿达尼显然也输不得，除了他本身与莫迪政府千丝万缕的联系外，在去年原本就获利颇丰的印度股市本就面临着进一步下行的风险，如果阿达尼扛不住这场做空，很有可能会引发印度股市和银行业的系统性风险……
进击的印度富豪
2022年，在互联网“造富神话”破碎，全球富豪身家集体缩水的日子里，一位相貌朴实的印度土豪完成了其屠榜大业。
2020年4月，高塔姆·阿达尼还以89亿美元财富仅列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第155位。
但短短两年后，阿达尼身家便迅速攀升至1556亿美元，拳打盖茨脚踹股神，一举超越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佐斯，成为全球第二大富豪，与彼时新任英国首相苏纳克一起成了“印度将接管世界”的卧龙凤雏。
彼时的阿达尼虽然距硅谷“钢铁侠”马斯克的身价仍有一定距离，但他那根羡煞各股股民的财富增长曲线同样让美国人脑袋发紧。
在其旗下港口、机场、煤矿、电力、天然气、水泥、光伏业务遍地开花的情况下，2020年还仅有252亿美元身家的阿达尼，借着俄乌冲突以来的全球能源价格飞涨、供应链趋紧的大势扶摇直上，强硬地让世界欣赏起那抹自信又神秘的印度微笑。
凤凰网《财经连环话》发现，自2020年3月以来，阿达尼集团7家公司的股价涨幅约250％-4100％，三年平均涨幅达到819%。
阿达尼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世界，网上那些东西都是虚拟的，金融最终还是要为实体服务。
但在富豪榜上猪突猛进的阿达尼商业帝国仍有隐忧。
早在2018年之前，阿达尼集团隐秘又强大的政商关系就已经为资本市场所诟病。
同出古吉拉特邦的印度“基础设施大亨”与印度总理私交甚笃，2014年莫迪上任成为总理前后，阿达尼集团被指是政府实施经济政策、对外招标项目的最大赢家。
莫迪政府甚至曾至少三次为帮助阿达尼的煤炭相关业务修订法律，为阿达尼至少节省了10亿美元。
而阿达尼则配合莫迪政府的长期经济目标，大肆举债扩张，在全球范围里不断发起收购。
2022年8月，在阿达尼本人晋身全球富豪榜第二风头无良的当头，惠誉旗下信贷研究机构CreditSights便发出警告，印度新首富阿达尼的商业帝国“严重过度杠杆化”，对其信用指标和现金流造成了压力。
快速扩张导致债务风险急剧上升的阿达尼集团，或许在彼时就已成为空头机构的猎物。
直到今年一月，对阿达尼讨伐的第一枪被兴登堡研究所打响。
造富的神话or资本的空壳？
阿达尼集团用以疯狂扩张的巨量资金从哪里来？
兴登堡研究发布的“檄文”里，曾指出高杠杆是阿达尼集团一切欺诈的核心。
CreditSights之前就曾警告， “过去几年，阿达尼集团越来越多地涉足新兴领域以及和主营业务关联性不大的行业，而这些业务是高度资本密集型的产业。”
这些“资本密集型”的行业，给了阿达尼集团大量的可操作空间。
在阿达尼集团对估值水平、杠杆以及营收的操纵中，阿达尼集团获取了巨量资金。
凤凰网《财经连环话》发现，2022年，包括了七家上市公司的阿达尼集团营收总计233亿美元，大约为亚马逊集团的二十分之一。但其旗下四家公司市盈率均超400倍，其中阿达尼天然气市盈率更是高达763倍。
什么概念？
763倍的市盈率，表示回本期为763年。
横向对比营收上一骑绝尘的亚马逊市盈率才为116倍，微软、谷歌甚至只有28、21倍。
兴登堡研究就此指出，“阿达尼集团的7家主要上市公司估值过高，纯粹从基本面来看就有85%的下行空间。”直指阿达尼集团存在着巨大的泡沫。
同时阿达尼集团还在大肆举债，基础资产杠杆率高到离谱。
在2015年~2021年6年间，阿达尼旗下公司18次发行美元计价债券，共计筹集了约100亿美元。
2022财年末，阿达尼集团旗下7家上市公司的总债务为289亿美元。CreditSights报告指出，在市场利率走高以及一些基础设施项目回报周期较长的情况下，这些沉重的债务构成了风险。
在兴登堡研究的“檄文”发出后， 曾经的世界最大对冲基金的掌门人、潘兴广场资本管理的创始人阿克曼也在推特上表示了支持，称兴登堡的报告非常可信，而且研究得非常透彻。
并在随后建议银行们应当对兴登堡研究报告中指出的问题进行更多尽职调查，表示参与阿达尼集团股权出售的银行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
而印度国家银行为阿达尼集团在2020到2022年期间发行的约40%的债务，提供了资金支持。
这也导致阿达尼的未来同样牵连着整个印度股市的命运——阿达尼在其发表的声明就提到，“这份具有恶意恶作剧性质、未经研究就发布的报告，对阿达尼集团、我们的股东和投资者产生了不利影响，并引发了印度股市的波动，给印度公民带来了不必要的痛苦。”
只是这份长达413页的声明，有效的信息量似乎实在过低。
除了怒怼兴登堡研究提出的88个具体问题中没有一个是基于独立的或新闻事实的调查，只是对任何特定公司毫无根据的攻击外，还表示这是对“印度和印度机构的独立性、诚信和质量”，以及“印度的增长故事和雄心壮志”的蓄意攻击。
而兴登堡研究的回应则颇为有趣：
“不出所料，阿达尼集团试图将注意力从实质性问题上移开，反而煽动民族主义叙事，声称我们的报告是一场‘对印度的蓄意攻击’。简而言之，阿达尼集团试图将其迅速崛起和主席高塔姆·阿达尼的财富与印度本身的成功混为一谈。”
并表示阿达尼所谓的“413页”回复仅有大约30页重点关注了与报告有关的问题。
剩下的内容中有330页是法庭记录、53页是高级财务信息、一般信息和不相关的企业信息，例如怎样鼓励女性创业和生产可安全食用的蔬菜。
并在推特辛辣的讽刺阿达尼集团的回应极为“臃肿”，并回避了所有的关键指控，希望对方明白“仅靠民族主义也无法掩盖欺诈。”
交锋两个回合之后，阿达尼集团正在这场做空对决中不断陷入劣势，更是在印度国内不断掀起彻查政府腐败的舆情。
想要扳回一局，阿达尼恐怕需要拿出比生产可安全食用的蔬菜指南更有力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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